解决安全焦虑岂能指望道德
新快报 日期:[2008-07-01] 版次:[A02] 版名:[别评]
■ 邹啸鸣
有人以汶川地震中出现的不少英雄教师救学生为例，以“日本、美国都对老师必须庇护学生有具体要求”为例，说明范美忠“不顾学生自我逃生”是跑错了。而他的“除了自己的女儿，连老母亲都不救”的言论，触犯了中国的“尊老爱幼”的传统，是错上加错，因此很多人指责范美忠的自我辩护很无耻。
我曾经在《新快报》发表文章《开除范跑跑能给学生安全预期吗》，我强调：人们之所以关注“范跑跑事件”，本质上是对安全的期盼，而要达到这个目标就要解决两个问题：1.所有的师生都一样要经历更专业的应急反应训练，那才能提高生存的概率。2.将各种公共设施修建得更结实，才是真正对学生和家长的负责，才是可以值得期待的安全。
舆论对范美忠的群情激愤是现实存在的，灾后的惨象使得人们产生了“集体焦虑”。他们担忧：如果教师都不冒死亡的威胁，那么学生还能指望谁呢？
这种“集体焦虑”是一种典型的文学思维和感性思维。而与之对应的是科学思维及理性思维。这种思维显然没有领会到：“安全”是系统工程的结果，这个结果是建立在一连串职责落实的基础上。而绝不仅仅是教师的职责。
跟地震灾害有关的职责主体有七个：各级政府的财政部门、各级政府的教育部门、各个学校的法定代表人、各个学校的建筑承包商、各个建筑监理单位、各位教师、各位学生。
我们可以设想，如果财政部门给教育部门的拨款比例太低，如果教育部门给学校教学设施的拨款太低、如果学校建筑达不到地震烈度的要求、如果建筑商坑蒙拐骗、如果建筑监理为了金钱放弃职责，如果地方政府从来没组织应急反应性训练，如果老师只知道自我逃命，那么师生就都处于“危险的屋檐下”。而现在舆论仅仅指责教师，是一种典型的“选择性失明”。它将所有的矛头统统聚焦到教师身上，从而掩盖了其他各个主体的职责。
而且，这一连串职责之间有因果关系。财政给教育部门的拨款低，教育部门给学校的拨款就高不起来；如果财政拨款充足而教育部门克扣，建筑达标就只能是空话；如果教育部门的建筑市场缺乏公平竞争，那么建筑商坑蒙拐骗就有巨大空间；如果地方政府抗震意识薄弱，那么教师和学生就不懂得如何有效地逃生。
我们绝不能将安全的期望，建立在所有这些职责主体的“道德高尚”上面。我支持提高教师在突发事件中的组织职责，也支持给教师相对应的报酬。我们必须有清晰的“责权利对称”的理性思维和相应的制度建设。
实际上，这一连串职责主体都是由一个一个的人在承担，而每个人都有“损人而利己”的可能。制度的有效性就在于能够约束每个职责主体“损人利己”的行为，才会使每个人的行为都变得可以合理预期，他们才会共同给师生提供一个可以有序逃生的建筑和机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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